菲律賓支教有感
高萌萌
摘要：柯達伊教學法自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傳入我國以來，一直受到音樂教育工作者的推崇。2017年7月，恰逢李斯特音樂學院柯達伊研究所舉辦“第29屆際柯達伊研修暨柯達伊藝術節”，筆者隨從北京柯達伊學會參與了此次研修，其中的三節柯達伊教法示范課讓人感觸頗深。這三節課不僅展示了柯達伊教學法下的音樂教師和學生的優良品質，也反射出一些我國音樂教育中的問題。
關鍵詞：訪學 柯達伊 示范課
中圖分類號：J60-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3359（2017）19-0133-02
2017年7月，筆者與導師一行三人隨從北京音樂家協會柯達伊音樂教育專業委員會，赴匈牙利參加了李斯特音樂學院柯達伊研究所舉辦的“第29屆國際柯達伊研修暨柯達伊藝術節”。兩周的學習讓筆者對柯達伊教學法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其中的三節示范課讓筆者感觸良多。這三節課分別是一年級、五年級音樂課和一節由五年級小學生們表演的音樂情景劇，一、五年級分別由李斯特音樂學院柯達伊研究所教授Edina Barabas、Borbala Sziranyi授課。示范課的學生來自附近的普通小學，這所小學是研究所的合作學校，每周兩節音樂課，兩位教授每周會帶著本科生和研究生到這間學校進行教學實踐。在這三節示范課里，筆者看到了柯達伊理論在課堂全面靈活的運用，看到柯達伊的教育哲學影響下的學生和教師獨特的魅力。
一、以音樂為本的音樂課堂
課堂伊始，學生們唱著歌踏著節拍走上舞臺；課堂進行中充滿著歌聲和音樂，每一個活動環節都相互緊扣，為下一步學習做準備，每一個活動都與兒童年齡相適應；音樂課結束，學生們唱著新學習的歌曲，踏著節拍擺好隊形，有序的走下舞臺。在授課內容上，一年級主要為匈牙利的民間歌曲，五年級除了匈牙利民歌，還學習了亨德爾的《水上音樂》選段。一年級教學主要過程為：熱身游戲（恒拍）、節奏模仿練習（簡單節奏X XX的聽讀和拍打）、移動的s-l-s-m 的練習、音樂游戲；五年級則首先復習曾經學過的歌曲，緊接著是二聲部、三聲部結合游戲的卡農練習，亨德爾的《水上音樂》選段學習。音樂課上只有音樂，沒有教師冗長的講解，也不是走馬觀花的歌唱，每個游戲均是圍繞著同一個主題進行。在這樣的音樂教育下，筆者看到了匈牙利音樂教師努力的結果：一年級的學生已具有了穩定的節拍感、音高感和一定的節奏感；五年級的學生嗓音優美，能夠準確的視唱較簡單的旋律并能夠演唱多聲部合唱、卡農等各類形式的歌曲，音樂情景劇中的他們極富感染力和創造力。
音樂課堂難道不是以音樂為本嗎？這個問題，在中國不少音樂課堂，還真是個大問題！且不說在部分音樂教師配備不足的農村地區，就算是在城市中小學，也常常見到這樣的音樂課：教師帶唱，學生學唱，唱會了這一首歌，再學下一首歌。筆者還聽過這樣的音樂課：主題為《搖籃曲》，老師給大家播放了各個版本的搖籃曲，讓學生說說感受，大家紛紛踴躍發言，最后教師總結：媽媽很辛苦，大家一定要愛自己的媽媽，而對于音樂本體卻絲毫未提及。近些年，在音樂課標“以審美為核心”的思想指導下，有相當一部分教師將“審美”曲解為“欣賞音樂”，繼而狹隘的認為“審美=聽音樂”。欣賞課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課堂沒有歌聲和琴聲，教師用電腦放音樂、看圖片、再講講音樂背景就糊弄過去一節課。梁洪來老師把人對音樂的反應分為“生理反應”和“文化反應”，將學生對歌曲、音樂下意識的感覺，自然的反應叫做生理反應，文化反應則在生理反應的基礎上，通過音樂教育所得的高級反應。而這樣的音樂教學，僅僅使學生處于“生理反應”的階段，沒有任何音樂能力的獲得。他提出，音樂教師要做的便是使人的嗓子從生理的嗓子變成文化的嗓子，使人的耳朵從生理的耳朵變成文化的耳朵。
在我國樂盲、譜盲的現象并不少見，唱歌跑調、不識譜的人不可勝數。杜亞雄在2013年對杭州市城區的部分重點中學應屆畢業生做了識譜能力的調查，結果顯示有85%的學生是譜盲，他保守推算我國約有11億譜盲。①這觸目驚心的數字不得不讓我們反思，學生在義務教育階段九年的音樂課中，究竟學會了哪些？音樂教師又教了哪些呢？筆者認為，學生要在音樂課上獲得最重要的是音樂能力，音樂課應該是學音樂，以“音樂”為中心的，其他都應在能力獲得的基礎上進行。在掌握音樂能力的過程中，學生也能夠得到全面的發展，第三節課孩子們所表演的音樂情景劇，便展現了他們非凡的創造能力、歌唱能力和音樂感覺。
二、優秀的教師才能培養出優秀的學生
柯達伊認為，“只有受過良好教育的音樂專業工作者才可以教音樂，即使是教年齡非常小的兒童。”②他曾說“一位好的音樂家/音樂教師的特點可以總結如下：1.訓練有素的耳朵，2.訓練有素的智力，3.訓練有素的心靈，4.訓練有素的雙手。”③在這三節觀摩課中，筆者看到了匈牙利老師的這幾點高素質。
雖然課堂上全程說匈牙利語，我們完全聽不懂，但是卻能夠從兩位教授的眼神、語氣的變化、做出的肢體動作中立刻領會到她們的意思。兩節音樂課條例清晰、環環相扣，生動有趣又具有知識性，一言一行都展示出她們扎實的基本功和豐富的教學經驗。五年級觀摩課教師Borbala Sziranyi教授也是我們此次的合唱指揮老師，她的指揮能力一流，每天上午的合唱排練課，隨她簡單的幾句話，輕輕一揮，精準的動作便能揮出美妙的聲音，我們身在其中，享受之至。Borbala Sziranyi曾多次到中國進行講學，2015年在北京舉辦的學校音樂教育改革國際研討會上，她為中國一年級的小學生上了一節柯達伊教學法的示范課，獲得國際上專家們的一致贊揚。這樣一位知名的教授，不僅能夠教大學，還能夠深入小學、中學，不僅指揮技術一流、在柯達伊教學法的研究上也頗有成就。作為教授，她們的研究具有堅實的實踐基礎，是接地氣的、腳踏實地的；作為音樂教師，她們的音樂教學專業，有著深厚的理論基礎支撐。
我們身邊有很多這樣的教師：他是鋼琴專業的，所以從不唱歌；他是民樂專業的，鋼琴彈得很糟糕……筆者在讀師范大學本科時，身邊也有許多這樣的同學：有人上的了舞臺，不想上講臺；能上講臺，不敢上舞臺……作為音樂教師的我們，要做到全能，站得穩講臺，上得了舞臺，只有自己的知識、技能儲備量不斷更新增長，才能在教學中做到觸類旁通，培養出更加優秀的學生。endprint
三、國民素質從教育做起
觀看完三節示范課，讓我觸動最深的還有教師對孩子們的尊重。音樂情景劇表演完畢后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到了午飯時間，然而筆者并沒有看到已經習以為常的“領導演員上臺合影，觀眾四散而去”的情景，此時觀眾掌聲經久不息，教授走到舞臺旁邊，開始介紹每一位小演員。雖然參加表演的孩子很多，但教授沒有區分主角、配角，耐心的逐一介紹每個孩子，被點到名字后的小演員迅速站起身，朝觀眾深深鞠一躬，在觀眾熱情的掌聲下，通紅的小臉洋溢著自信、自豪和害羞，讓學生們感受到人人都是平等的、受人尊重的個體。這種鼓舞勝過一切語言，觀眾的掌聲是最美的贊揚，這份行動勝過一切說教。
第一次到歐洲，無時不刻不感受到這里寧靜舒適的人文環境，在凱奇凱梅特小鎮，很少看到趾高氣昂的人，每一位教授都彬彬有禮，人與人之間相互尊重，相互愛護。看到示范課謝幕的那一幕，筆者更深刻感受到：人人平等不是隨口說出的，而是從一點一滴的教育中建立的。“教，上所施，下所效也”，教師的點滴行動都影響著孩子，孩子的點滴也影響著周圍的人，尊重、平等，一代接一代，國民素質便這樣體現出來。
教育的目標是育人，那么如何把學生培養成一個真正全面的“人”，如何在素質教育下讓學生真正具備“素質”，這不是喊著空洞的口號就能做到的。我們常談及在歐洲街頭自由彈琴的流浪漢、技能高超的吉他手、隨意唱起二聲部民歌的紡織女工，常談起歐洲人民的平等、熱情，而后嗟嘆國人素質遠不及發達國家，要追上非一朝一夕。素質是一個人后天形成的思維和行為習慣，沒有堅實的文化基礎教育，素質便是空談。我們音樂教師能做哪些呢？筆者認為，音樂課所能夠做到的也遠遠不止“快樂”二字。
柯達伊的音樂教學思想是全面的、深刻的，它是一種哲學的指引。匈牙利這三節音樂示范課，筆者看到了這種指引下學生音樂的學習過程，看到了它開出的碩果，看到了匈牙利的音樂教師們融入生命的對音樂的熱情，看到了柯達伊教學法的獨特魅力。
注釋：
①杜亞雄：《識譜應成為國民音樂教育的核心任務》，《美育學刊》，2014年版第5期。
②[美]洛伊斯·喬克希：《柯達伊教學法Ⅰ——綜合音樂教育》，趙亮，劉沛譯，北京：中央音樂學院出版社，2008年版，第15頁。
③潘琳：《“讓音樂屬于每一個人”——“柯達伊周·北京2005”暨國際音樂教育學術研討會綜述》，《人民音樂》，2006年版第6期。
參考文獻：
[1]楊立梅.柯達伊音樂教育思想與匈牙利音樂教育[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1.
[2]高博.音樂教育的國際對話——“2015十期學校音樂教育新體系骨干教師培訓總結評估會暨學校音樂教育改革國際研討會”綜述[J].人民音樂，2015，（11）.endprin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