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漢字才能體現的美

朱寧春

【摘 要】作為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表意文字，漢字的美不單可以從流傳彌久的書法作品中欣賞，更可以從我們平時的手寫字體中體現，本文主要以平時大家的手寫體為對象，簡單地探討漢字的美。

【關鍵詞】漢字；風骨；書由心畫

中圖分類號：H10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7-0151-02

一、漢字的發展

漢字作為中華民族一直使用的文字，具有三千多年的歷史。是現今世界上碩果僅存的古老表意文字。漢字從最初有極強圖畫性意味的象形文字，發展到如今以方塊為主要特征的表意文字，其形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漢字形體的演變，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甲骨文和金文，圖畫性強；第二階段以小篆為代表，結構固定，線條性強；第三階段就是今文字，以楷書為代表，字體呈方形，以筆畫代替線條，符號性強。

文字作為人的一種交際工具，不僅最初的形體以人所見所聞甚至是所感為基礎，而且字的形體結構也必然為人的使用提供便利。如最初的獸骨甲殼上的古體字，雖沒有一樣的規格大小，但這些字的字形也被“束縛”在極為硬朗的“□”中。如此我們不難發現，漢字的存在是以社會存在為基礎的。

同樣，漢字的發展也由社會的需要決定。人們對漢字的要求是精確有效，同時又方便省力，這樣看似矛盾的兩方面表現為文字發展過程中的趨繁與趨簡。記錄語言要精確，漢字的辨識度有保障，就要求文字體系繁而嚴密；為學習使用時方便，就要求簡而省事。

經過不斷形體變化的漢字，如魯迅所說，成了“不象形的象形字”①。即使如此，有漢字的地方，有漢字書寫的地方，都有審美欣賞，有審美創造。

二、漢字多方面的美

一個漢字就像一座建筑，不僅有棟梁椽柱，也有間架結構。字的結構，又稱布白，因字由點畫連貫穿插而成。空白要分布適當，與筆畫具同等的藝術價值。布白與點畫，虛實相生。對于漢字所展現的美，我們似乎更多的是從書法作品比如碑刻、書帖、字畫中體會所得。但實際上，我們感受更真切并且感悟更多的漢字美，來源于我們身邊人的手寫字體。

（一）字如其人與風骨

有句俗語叫“字如其人”，這句俗語之所以被大家認可，是因為一個人寫的字在一定程度上確實能代表這個人。不僅看字體標致與否，還有字跡是否干凈整潔，結構是緊湊還是疏散，筆力是輕是重，對于整篇字的分布和結構是否讓人感到舒適，包括字體的具體形體偏好，能分別反映出一個人的習慣、性格、健康狀況，為人處事的準則和對于人生的追求等等各方面。

整齊漂亮并且力透紙背的字跡，不論是誰都會欣賞；當字跡不夠美卻有錚錚骨力時，我們也會說字很好看；但當整齊漂亮的字沒有鋼骨健筋支撐時，我們可能更愿意說字跡清秀而不是好看。這種評價體現了大多數人對漢字的某種審美傾向，對于筋骨的認可多于“皮肉”的認可。如我們中國人常常說“人不可無傲骨”，那么字也該有傲骨作為脊梁支撐。就像秦時就已見萌芽，魏晉時期被確立，到唐時被作為品評作品的衡裁標準的——風骨，現今我們在寫字時仍然追求。

（二）方方正正的漢字蘊含的大學問

中國漢字講求方正，是由筆作為工具，將點畫構于紙面上，將黑與白由橫豎撇捺劃分整合成一個整體。漢字不僅僅是我們熟知的一種用于交際的工具，更是體現我們美學理念與美學思想的一種表達方式。

每個民族因自然環境、社會環境的區別，都有自己的風俗習慣及審美偏好和審美追求，所以不同民族的建筑、文化、服裝、飲食等等都體現出方方面面的差異。中國漢字與中國的建筑一樣，都講究方方正正，均衡對比，比例勻稱，整齊一律。而漢字還不僅是普通的方塊，因行云流水的動態美被賦予在筆尖之下，漢字還體現出方圓適度，有柔有剛的特點。

我們在日常的學習生活中手寫的漢字之所以可以成為審美對象，絕不僅是因為這一個個方塊形的，由橫豎撇捺點這些簡單的筆畫，構成的表達某種意義的字本身可以幻化成千姿百態。更是因為不同筆畫的組合方式結構而成的漢字，不同漢字結構而成的篇章，里面藏有大大的學問。

在寫第一個字之前，我們要思量從何處下筆，要考慮字的結構，要審度后面的字該如何承接上一個字的體勢和形態及下一行的字如何應接上一行的字，要布局整篇字在紙面上的分布。不同的橫豎點撇捺可以組合成不同的個體，不同的筆畫承接也各不相同，好比和不同性格的人相處，要采用不同的方式。如我們在寫“木”時，最后一筆捺可以寫得比較大，可我們寫“林”時，左邊“木”字的一捺就要收筆，否則會影響右邊“木”字的書寫，如此便可能影響“林”字書寫的效果，因而影響一整行，一整篇字的效果。每一筆的細心刻畫琢磨才可能寫出整篇讓人感到漂亮舒適的字。而每一個筆畫的講究，每一個漢字的刻畫都體現著對于和諧的追求，為了追求整體的整齊一律，必須要做到個體的比例勻稱，做到行段篇章的均衡對比。

雖然我們下筆時很快，似乎并沒有時間去思考過多的內容。可是我們可以在平時的書寫過程中就發現，對于書寫，并不是隨隨便便動動手指就可以，一定是在書寫的過程中帶有思考。一篇洋洋灑灑的手寫字體，若橫虛豎歪撇大捺飄沒有筋骨，那么這樣一篇字給人的感覺就是要飛起紙面，隨時跑路。若字跡橫實豎直撇捺有度，加上筆力強健端直，那么這樣一篇字即使排版或是字體不美觀也有令人贊嘆之處。

（三）漢字的審美與創作時時都在上演

不可否認，很多寫字好的人也想要自己的字體更完美，字寫不好的人則更希望改善自己的字跡。對于漢字形體美的不斷追求，也是我們漢字所體現的美的一部分，也是人們要求進步的一種方式。

簡單的筆畫，不簡單的運用。長短的衡量，比例的協調，力度的掌控，布白的設計，加之對于筆畫懸殊的漢字的結合大小的書寫，無不體現著“美”對于漢字的規范。

“美是人的本質力量的感性顯現。”心情煩躁時我們寫出的字，可能就要潦草幾分；傷心難過導致的情緒比較激動時，寫的字力度或許會重幾分；無悲無喜或是心情舒暢時，我們寫的字比例應該更協調。字體能反映出書寫者的心境。而且我們在寫字時會時不時根據字的意思創造新的不同于“輸入法”展現的“字體”：或是將一豎拉長顯得格外凌厲瀟灑；或是將幾點以不同的勢態寫出，以突出著筆不同表露出的俏皮可愛；或是將某一橫的回筆寫得格外醒目，凸顯渾厚筆力；或是將一捺故意收短，為下一個字創造充分的發展空間，顯得謙虛和善。這種時不時對于漢字形體的創作，也體現了漢字雖然作為方塊字體，但也極富變化性與創造性。更體現了作為審美主體的我們，對于美的理解與對創作美的過程的享受。

漢字雖是中華民族的產物，可是漢字所展現的美卻是被世界各地的人所認可。簡單的筆畫構成了一個個神奇的方框，這樣的方框卻表示不同的意義，并且極為相似的兩個方框字的讀音與含義可能相差千里。這是中國人智慧的化身，更代表了創字之初先賢們對于事物細心的體察，對每一個字含義的深刻賦予。即使深刻表意象形的漢字已被簡單的點畫取代，也被寫繁體字的臺灣同胞在論壇上吐槽我們現在寫的簡體字“親不見，愛無心，産不生，厰空空……”但是，仍有很多的書法愛好者在沒有書寫壓力的情況下研究繁體字，練習繁體字。創字者們的智慧結晶，并不會被我們提倡的簡化埋沒，而是在一片簡化字體中，有了別樣的魅力。偶爾用繁體字抄一首小詩，寫兩句曲詞，不論是書寫者，還是觀看者，都會感到別樣的驚喜。

漢字無處不體現著美，只要我們不斷地以發現美的眼睛，不斷以創新、積極的心態去對待漢字。那么我們一定能在平時的漢字書寫過程中體味到漢字帶給我我們的驚喜。

注釋：

①《且介亭雜文·門外文談》，《魯迅全集》第6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7。

參考文獻：

[1]許海山.中國歷史[M].北京：線裝書局，2006.

[2]裘錫圭.文字學概要[M].上海：商務印書館，1988.

[3]劉睿銘.漢字的歷程[M].南昌：江西高校出版社，2009.

[4]宗白華.藝境[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