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期刊和“線裝書”都是屬于舶來品,無論從傳播媒介,還是從書籍裝幀的角度,對中國近現代文化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價值。本文擬從設計角度對民國期刊的版式特征作詳細的分析。
關鍵詞:版式特征;平面設計;民國期刊
封面對于雜志期刊來說最為重要,是一本書的門面和靈魂,但書籍和雜志不止于封面,更多的思想在于書籍內部的風格與編排。北京美術學校編印的《圖案法講義》說道:“封面之裝潢,略有三種:一為封面之表面施以意匠者;一為脊背加意匠者;一為由表面而脊背而里面,施以連續意匠者。”第三種強調的是整體設計的概念意識,對于期刊設計更應該強調內外統一。
一 “豎排”改為“橫排”
晚清以來“西學東漸”,不但內容求新,自然對中國傳統的書籍版式設計產生了巨大的沖擊。中國文字排版的傳統是由上至下、由右至左的豎排方式,從殷墟甲骨文到秦漢時期的簡牘、帛書,乃至后代的紙制線裝書等,這種編排方式都是歷代相承。即使到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書籍的版式依舊如此。隨著各國思潮的進入,“西學”的影響,使得這種傳統的排版形式日漸不能適應時代的發展。從表面上看來,是書刊閱讀習慣的差異,但更加深層次的是一種文化的變化。
在1915年由中國留學生在美國康奈爾大學創辦的《科學》期刊,也是中國最早的科學期刊,內容幾乎為自然科學類,里面的板式編排就采用橫排和新式標點符號。1919年1月創刊的《北京大學日刊》所遵循的也是西式排版原則。在《新青年》1917年翻譯的英文詩句,中英文混排,英文橫排,中文則豎排,這樣閱讀十分不便。而先讀右邊再讀左頁的閱讀方式,使得期刊中的英文排版必須遷就中文排版,這樣導致大大降低了英文的閱讀性,這樣的矛盾持續了很久,直到30年代依然在期刊中存在這樣的問題。當然,民國時期的刊物,與人文社會學科類方面的期刊,直行豎排仍然很多。可以說是:其中保留了傳統的版式習慣,同時也有融入新式思想的考量,這種情況在今天的香港、臺灣地區,乃至東南亞地區的中文書籍版式中依然保留。
二 雙頁版式與現代版式
雙頁排版(Two page spread),也稱為跨頁編排,是現代書籍、期刊排版設計中的一個重要的概念和突破。書籍和報紙的重要區別在于,讀者在閱讀書本類的時候一般可同時注意兩個頁面,所以說,書籍可以把每兩頁作為一個基本單位進行整體設計,也就是跨頁設計,兩頁的風格統一,這也是當代雜志設計的一個重要原則。中文傳統的豎排方式則不受到書頁的阻礙,本身就是連貫的、整體的。除了一些插圖外。如清末上海申報館發行的《飛影閣畫報》,則采用了傳統的經折裝(一個對頁就描繪并講述一個故事),延續了明清書籍插畫的影響,在整體開來與“跨頁排版”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雙頁排版是基于現代印刷與裝訂技術的雜志版式語言,與傳統的插圖跨頁繪制語言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期刊的版式還是經歷了從單頁排版到雙頁排版的過程。
現代主義版式風格在民國的大量期刊中體現也非常明顯,這在30年代中期出版的期刊體現得尤為明顯。如《現代》雜志,封面就是典型的具有構成主義特征的設計,也是受到俄國構成主義思潮的影響。還有《新青年》《矛盾》等雜志都大量運用的塊面風格的方式進行設計,既沒有影響中國傳統的閱讀方式和習慣,同時又巧妙地融合了現代主義的版式語言,可以說是一種非常獨特而富有創意性的版式設計。
三 單計量頁碼和復式頁碼
按現代書籍期刊,一般是從書的扉頁開始計算為第一頁,最后一頁為書本的最終頁碼。但民國時期的期刊頁碼編排則不是這樣模式編排,而是以不同的欄目或者文章類型的篇章作為單位來計算,這就被成為復式頁碼編輯,在下一期的期刊中,相同的欄目或者篇章可以繼續上一期的頁碼,也就是說同一欄目或者篇章的頁碼在多個期刊中按一個編碼計算。復式頁碼的編輯模式有利有弊,對于單獨的文章和專欄讀者可以很容易知道具體有多少頁,但無法通過期刊的目錄檢索到需要的文章。有學者認為復式頁碼表現了當時“編輯水平低下”,缺乏對期刊整體的規劃;也有學者指出這種編碼是有一定的缺陷,但由此而論斷其沒有實際意義,則有待商榷,其深層的期刊觀念也非“編輯水平低下”所能了結的。民國時期期刊從一定意義上說是中西文化交流發展的產物,是西方新型的傳播媒體在中國傳統的出版文化土壤上的橫向移植。正如單以現代眼光審視歷史文化就難免偏頗,舍棄了近代期刊產生發展的歷史背景也就無法開掘近代期刊的出版文化底蘊。復式頁碼反映是受到中國傳統書籍的影響,受到傳統閱讀習慣的影響,讀者們更習慣于把“整合成冊期刊”當作書籍去閱讀,而且這種頁碼編輯,為以后讀者從各個時期出版的刊物中把喜愛的文章或者欄目編輯、裝訂在一起,為了收藏或者閱讀提供便利。1906年《匯報》大改良,全部用西洋紙兩面印刷,由單張報改為冊報。1月23日在報端刊登廣告云:本報開設至今,已八更寒暑,荷海內外士林學圃許為文明,獎勵有加,流行日廣。惟學問無窮,而尺幅之中,未能多載,今徇閱報諸君之請,于丙午年正月第一號起大加改良,用上等西洋潔白紙分印兩面,既可分訂,亦能總訂。通過這種復式頁碼的編輯方式導致的“拆散重新裝訂”也作為一種營銷手段來招攬顧客。曾樸于主編的《真美善》月刊以編譯法國文學和連載《孽海花》轟動一時,該刊還把代讀者拆散裝訂作為一種招徠讀者的經營手段,1931年出版的《真美善》月刊第7卷第3號封四上,刊登啟事說:“定戶于各書在本刊登載完畢時,可在逐期中拆齊全書交由本店代為裝訂,成一精美單本,不另取資。”
四 結語
如今,受數字傳播媒介和互聯網的沖擊,紙質傳播媒介也進入高度危機之中。即便如此,我們可以看到,民國期刊在平面設計上取得非常高的成就,無論從字體設計、版式編排、裝飾設計,還是印刷裝訂,多數延續了中國傳統書籍的樣貌。雖受到西方思想的影響,但是民國時期的期刊維護中國傳統文化的辦刊者仍然力求在封面、字體、排版等形式上保留中國傳統印刷文化的尊嚴,在康有為的《不忍》、章士釗的《甲寅》等雜志設計中能夠看到這樣的堅持。民國期刊能夠在短時間內融入現代主義設計潮流中,不但與國外的設計在同時期發展交相輝映,在設計風格上保留了對中國平面設計傳統的研究與探索,毫無疑問,這些觀念將影響我們對中國平面設計的認識,并利用這些優良的設計思路為未來中國設計開拓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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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文婷,任教于成都大學美術與影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