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韻
摘 要：大陸校園民謠的內(nèi)容以反映校園生活為主，語言通俗，風格清新自然。其歌詞也有著直白清新、辭格巧妙運用等特點。它有著自身獨特的文學特色與音樂特色，也有著一定的時代特色。本文試從校園民謠歌詞的文學特色、音樂特色以及其歌詞內(nèi)容所反映出的時代特色三個方面，來對大陸校園民謠歌詞文本進行探究。
關鍵詞：校園民謠；歌詞；青年亞文化
中圖分類號：J614.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7）05-0081-02
“校園民謠”原本是一張音樂專輯的名稱，后來成了一種音樂體裁的代名詞。在1994—1996年之間，甚至成為了一種文化現(xiàn)象。校園民謠歌曲旋律流暢優(yōu)美，歌詞盡量貼合樂曲，會使用到很多反復、排比等寫作手法，使得歌曲更加的連貫清晰，容易傳唱記憶。以通俗唱法為主，音域較窄，沒有過多的炫技，結構平整，節(jié)奏通常較為簡單卻又富有動感，容易傳唱。校園民謠的內(nèi)容以反映校園生活為主，語言通俗，風格清新自然，同時又富有詩意。因其表達的情感真摯樸實，很容易引起同齡人的共識。
校園民謠的歌詞，則是其內(nèi)容表達的一個重要載體。它有著自身獨特的文學特色，同時作為一種和樂而歌的文字，在寫作歌詞上，也有著獨特的“可歌性”。而從校園民謠歌詞中折射出的，當時情境下所產(chǎn)生的青年亞文化現(xiàn)象，也是校園民謠的一大特征。
一、校園民謠的文學特色
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學樣式，校園民謠的歌詞大多都使用著直白的語言，敘述著種種具體可感的形象，營造出典型的校園氛圍。這種氛圍與人們的切身感受相契合，使得聽者自然地將自己帶入到歌曲的情境中。校園民謠的歌詞文辭清新直白，以質(zhì)樸為其自身一大特色。同時，校園民謠歌詞中的意象，也是歌曲能夠成為校園民謠的一個因素。
（一）文辭的直白清新
校園民謠的語言直白顯露、平實質(zhì)樸，多帶有有一定口語化的傾向，多使用平鋪直敘的敘述方法以及回憶視角下的敘事口吻。例如“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還在開嗎”（樸樹《那些花兒》），在這首歌中，樸樹將語氣詞附在歌詞句末，讓本來很平靜的語氣變得生動起來，前面的語氣詞哼唱也增強了歌曲的代入感。這樣的口語化使得歌詞變得生動活潑，更容易將聽者帶入音樂之中。
（二）意象的具體可感
“意象”指的是主體在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中寄予情感的客觀事物，寫作者常常將人們熟悉的生活事物移入文學作品中，有的會通過多個事物的描寫形成一個意象群，烘托歌詞特定的情感屬性。
在校園民謠的歌詞中，使用的意象通常是具體可感的，同時也是簡單而又自然的。“我是你閑坐窗前的那棵橡樹/我是你初次流淚時手邊的書/我是你春夜注視的那段蠟燭/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高曉松《模范情書》）在這一首歌中，“窗前的橡樹”“手邊的書”“注視的蠟燭”“楚楚衣服”這四個意象，簡單而又具體，都是生活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物。高曉松通過這四個意象，將初戀的甜蜜心情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校園民謠的歌詞也正是這樣，通過簡單而又具體可感的意象，不添加過多的華麗辭藻，保持其自身的清新自然，“語言的天真戰(zhàn)勝了媚俗，簡樸取代了技巧，借助直白的語言和具體的事物形象進行敘述及抒情”①以此展現(xiàn)出其自身獨特的魅力。
二、校園民謠歌詞的音樂特色——可歌性
作為一種和樂而歌的文字，歌詞的創(chuàng)作是受到音樂要求的局限的。與此同時，音樂也是它的一扇窗，能夠給歌詞帶來不同的魅力。校園民謠的歌詞需要契合音樂旋律的抑揚頓挫，適當?shù)夭捎靡恍┬揶o，來方便旋律地發(fā)展。在校園民謠歌詞當中，通常會出現(xiàn)排比、反復等修辭手法。
（一）排比
在高曉松的《模范情書》中，他這樣唱道：“我是你閑坐在窗前的那棵橡樹/我是你初次流淚時手邊的書/我是你春夜注視的那段蠟燭/我是你秋天穿上的楚楚衣服”。高曉松用“我是”將四個簡單意象串聯(lián)起來，并排的列舉出來，這樣能夠使得歌詞整個的結構工整嚴謹。同時在旋律走向上，能夠使得力度增強，連貫旋律，起到向上推動的作用。直至高潮，使情緒達到一個頂點，營造出身臨其境的氛圍。
（二）反復
反復多指同一個漢字、詞語或句子的連用，歌詞中將字詞重疊使用，能夠使旋律柔和，平穩(wěn)進行。同時也能夠使得歌曲結構更加齊整，節(jié)奏更加鮮明。在樸樹的《火車開往冬天》中，使用了很多單字的反復：“火車一點點點點點地開/我愛的人她她她在等待/我一點點點點點地離開你枕邊/我的路已經(jīng)在萬水千山”。通過歌詞的反復，來進行對于旋律的配合。到了歌曲的高潮，這樣的反復加強了情感，節(jié)奏更加鮮明，在輕快的旋律中營造出一種送別的傷感。
（三）長短句
在歌詞中，也有許多不同于文學表達里的長短句，這些長短句都是為了配合音樂節(jié)奏而產(chǎn)生的。為了配合歌曲循序漸進的節(jié)奏與力度，突顯旋律所要表達的情緒，有些歌詞在斷句的時候刻意的將句子割裂，產(chǎn)生片段性的短句形式。“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燈下的/人在燈/人群里的/風風里的/風里的/歌里的/歲月聲”（高曉松《月光傾城》）作者用“的”字將每個意象隔開，不僅使樂調(diào)押韻，也讓讓節(jié)奏更加鮮明。
也有將幾個短詞重疊在一起組成長句的形式：“我不需要你愛也不需要你說你要我認真地生活”（《敲開》 楊丹濤），應該有著斷句的旋律，為了配合旋律的走向以及歌曲的結構，去掉了所有斷句，不停頓的唱了下來。通過這種不停頓的形式，也能夠表達出作者急促、看似無所謂卻又手足無措的心態(tài)。
歌詞因配合旋律的出現(xiàn)，寫作上要更加注重聽覺效果。對于某一字詞、或是句子的排比、復沓與反復，或許會使得歌詞在文學上變得不那么精致，但是作為一種音樂文學，這些修辭手法能使得歌詞更好的與旋律相契合。質(zhì)樸的語言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讓人產(chǎn)生強烈的畫面感，或是加強旋律性等等，這也是校園民謠歌詞的一個重要的特征。
三、校園民謠歌詞所反映出的青年亞文化現(xiàn)象
音樂是人們表達情緒的一種媒介，歌曲中的歌詞則使得作者、演唱者的思想能更加直白清晰的表達出來。通過細讀歌詞，我們也能認識到更多與作者所處時代相關的社會現(xiàn)象。
青年亞文化，代表的是處于邊緣地位的青年群體的利益，其最突出的特點就是它的顛覆性、邊緣性以及批判性。
本文所論述校園民謠帶來的亞文化現(xiàn)象，即是在20世紀80年代中期，至21世紀初這一特定歷史時期中的文化現(xiàn)象。處在社會邊緣的大學生們，是這一現(xiàn)象最直接的被影響者。校園民謠興起的時期，正是社會走向新世紀，人心處于動蕩而又充滿希望的時期。身處于轉型社會之中的青年一代，渴望參與到社會的建設之中，其言論訴求卻又被限制，于是出現(xiàn)了青年亞文化現(xiàn)象。
校園民謠時期的青年亞文化，對象多為在校或剛畢業(yè)的大學生，他們的觀念上帶著對社會變革的疑惑，帶著對未來的迷惘，同時也有著對社會的責任感。
宋柯說：“80年代的學生社會責任感比較強，尤其是北大、清華這樣的學校，都覺得自己寫出的東西應該有社會責任感。”②這種責任感使得創(chuàng)作者們開始思考瞬息萬變的世界里千篇一律的生存方式，開始尋求突破，嘗試著去摸索。
“自80年代始，中國社會一直處于社會轉型的重大時期，原先鄉(xiāng)土中國的版圖被日益頻繁的人口流動打碎，安土重遷的傳統(tǒng)意愿也受到工業(yè)現(xiàn)代化的沖擊，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包括大學畢業(yè)生選擇背井離鄉(xiāng)，涌到大都市奔波奮斗，實踐人生價值。”③年輕人們對于城市化、工業(yè)化和現(xiàn)代化的懷疑迷惘，對于未來的不確定，帶來了校園民謠“懷舊”的流行。大家開始寫作自己從前學習生活的故事（例如《同桌的你》，高曉松），亦或是將古代傳統(tǒng)經(jīng)典的故事編寫成為歌詞。
在許秋漢的《長鋏》中，他這樣唱道：“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出無車/兩袖清風為誰忙/國家不用做棟梁/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無可牽掛/十年寒窗付諸東流/壯志未酬歸故鄉(xiāng)……”這是出自《戰(zhàn)國策》中馮諼的故事，他們都有著懷才不遇的感慨，可悲哀的是馮諼因自己的《長鋏歌》受到了孟嘗君的器重，而許秋漢這一批受過高等教育的學生們，卻在畢業(yè)后看不到未來，只能在生活的奔波中感慨。
校園民謠中所體現(xiàn)的社會現(xiàn)象，即是在我國社會轉型期中，隨著時代風貌的變化所帶來的青年亞文化現(xiàn)象。這種現(xiàn)象動搖了年輕學子的傳統(tǒng)思維，他們紛紛躍出校園的圍墻，把理性思考、深刻批判的視野投射在歌曲中，試圖用青春理想的倔強表達喚醒人們對當下生活、對精神信仰的關懷，為不斷發(fā)展前進的社會變革帶來勇氣。
在對歌曲進行自我主觀評價時，我們通常會以“感同身受”作為一個評判標準。校園民謠以其獨特的文學特色，使用自然的意象將我們帶入。在直白的文辭基礎上，增添許多貼合音樂“可歌性”的手法，使得歌曲變得瑯瑯上口，方便傳唱。同時，校園民謠的歌詞內(nèi)容，也向我們展示了，在20世紀末至21世紀初我國青年人的思想狀態(tài)。他們對未來充滿迷茫，對社會有著懷疑的態(tài)度，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對一切都抱著積極的態(tài)度。歷史的車輪在不斷向前行進，社會早已改變，可不變的是我們應該始終保持的積極心態(tài)。
校園民謠或許已經(jīng)呈沒落的態(tài)勢，學者普遍認為1996年至今的校園民謠風格都沒有突破，只是在遵循著陳舊的音調(diào)來進行創(chuàng)作。但筆者認為，校園民謠或許只能是當時特定時代，特定的青年亞文化現(xiàn)象之下的產(chǎn)物。在這之后，大陸的“民謠”這一體裁的流行音樂卻是發(fā)展蓬勃。
近幾年來更是涌現(xiàn)出了以宋冬野、馬頔、好妹妹樂隊等民謠音樂人，他們的歌曲中都或多或少的存在著校園民謠的影子。2016年6月18日，在西安曲江大禮堂的老狼“民謠經(jīng)典演唱會”上，老狼邀請了一位新生代的民謠音樂人——陳鴻宇，作為他的演唱會嘉賓。兩人一起演唱了十幾年前的校園民謠，也唱了現(xiàn)在陳鴻宇自己的民謠歌曲。這就像是跨越數(shù)十年的傳承。我們的校園民謠以其自身的獨特魅力，發(fā)展轉變成了更為廣義上的民謠，并且發(fā)展蓬勃，富有生命力。
注釋：
①寇冠宇.大陸校園民謠的興衰及其原因分析[D].北京：首都師范大學，2011.
②李鷹.校園民謠志[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③陳宇晴.大陸校園民謠歌詞研究[D].太原：山西大學，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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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鷹.校園民謠志[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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