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假期,和友人去觀覽一番臨近的鳳陽新姿。在老城中的“中都鼓樓”處,看到了非常有意思的鳳陽“錢桿子”和“錢桿子”舞。當我循著“啪啪”“嘩啦啦”的節奏聲,走入鼓樓廣場時,頓時,被這種青竹竿做的“錢桿子”吸引住了。這一拳之握粗的“錢桿子”大約一米二長,兩端對稱挖有三個長方形的槽孔,槽孔中各垂立著兩枚“銅錢”。“錢桿子”上除了纏繞著三色彩帶,兩頭位置還系著像花一樣的紅綢布。身穿紅黃馬褂的人們,邁著十字步跳著“錢桿子”舞時,一手握著“錢桿子”中段,舉過頭頂繞擺著,隨著音樂邊唱,邊用“錢桿子”穿插打擊著身體的肩、臂、腰、腿、腳和大地。其中還有單打、雙打、對打和不同隊形變化。
“花鼓小鑼錢桿子,燃燈寺的飯碗子。”這是流傳在大江南北淮河兩岸的口頭禪,還有一種說法:“叉拉機”“錢桿子”,燃燈寺的“飯碗子”。由此可見,錢桿子起源于鳳陽東鄉燃燈寺。
相傳在洪武初年,由于戰后的濠梁,人煙極稀,朱元璋把江浙一帶的大戶移居到濠州,隨又告示鄉里,凡移居此間的百姓不準回鄉探親。這條告示的真諦,實為怕去而不歸之故也。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為了祭祖,人們便用花鼓小鑼沿街乞討的形式回江浙一帶探親、祭祖。這一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做法被官府發現,朝廷下令:凡以花鼓小鑼乞討回鄉者必須潛送回豪梁。一時無人再敢以花鼓小鑼乞討回鄉。又過一段時間,有人想出奇招,用當年洪武棍做文章,把仿制后的洪武棍編織一套舞曲套路,手握棍的正中,分別擊打身體的各個部位,肩、臂、前胸、后腰、腿、腳一起動,一邊舞,一邊唱,另一人打著兩塊竹板,用個竹鋸齒,打著、拉著配合“錢桿子”,對唱、重唱相互協調,讓觀眾心花怒放,耳目一新;串門時有跳躍滾打式,有溫情說唱式,唱舞結合,歡快激昂,聲情并茂,舞姿鏗鏘,棍隨曲舞,歌聲悠揚。一隊隊舞者神采奕奕,一個個演員技藝超長,唱、念、做、打揉為一體,人棍相連無限風光。在套路中有雙擊,有單打,有對舞,有群舞,男女老少都可參與,長短奇棍都可對舞,樂曲悠揚動聽,舞姿特別迷人。演練成熟后,思鄉的人們,移花接木,以錢桿子取代了花鼓小鑼。
常言道,日出太陽歸西海,邊塞游子思故鄉。由于移民們終日想著回鄉,于是就以串門的形式,打著舞棍要飯的招牌,來遮掩官府的耳目,前往江浙一帶探親。他們拿著乞討道具“洪武棍”,見門就跳,見人就唱來掩飾自己的真面目,舞曲一響,花棍一動,銅錢碰撞,連連響起,故:人們習慣地稱之為“連響”。在乞討中,洪武棍既當兵器防身,又能驅魔打狗。不但能產生經濟效益,而且能使乞討者的生活起居都可解決,所以又稱之為“錢桿子”。故而才有“花鼓小鑼錢桿子,燃燈寺的飯碗子”之說。
“啪啪”“嘩啦啦”,鼓樓廣場上大一片小一片,跳著“錢桿子”舞的人們,居多為中老年婦女。輕盈的腳步,優美的舞姿,看得我眼花繚亂,心旌搖動。銅錢聲、敲擊聲、腳步聲、音樂合唱聲,交織在一起,聲聲悅耳,好不熱鬧。我湊進一位賣“錢桿子”大爺旁問了價格,心里還想說,這恐怕就是當年朱元璋時期,開始流傳的乞討棍吧。但沒說出口老人家已自豪地說,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金錢桿子”“錢桿子”。出過明朝開國皇帝的鳳陽人真會起名和變通。我在佩服中,又想到了那個曾經要飯,當過和尚,無奈又投奔了紅巾軍,最后成了明太祖的朱元璋,此人本領大矣。當了皇帝可能仍戀著曾救過他命的嚴小姐,更想嘗嘗衣錦還鄉的滋味,他執意要在家鄉修建皇城“中都城”。耗財費力六年,當他在視察中,看到家鄉因為大興土木,百姓四處乞討、流離失所時,這個窮苦人起家的朱皇帝,遂又改變了主意,突然下令停建將要完工的“中都城”。
今天,也許人們仍記著,鳳陽人曾經有過一段很長時間的乞討歷史,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當時苦難的鳳陽人又是聰明的。他們為了嘴巴,為了活命,而腳踏他鄉,在外飽經風霜中,又將普通的乞討棍智慧地演變成了集防身、挑行、表演為一體的“民間樂器”,這也是適者生存的一個獨創吧。如今,富饒的鳳陽,“錢桿子”已成了人們鍛煉身體或表演的一種器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