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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上李斯特和村上春樹,你才會明白絕美之地在瑞士

      音樂
      九行
      2017年01月03日 16:46

      田園在心中喚起莫名的哀愁。鄉(xiāng)愁,或是憂思。輕輕地閉目傾聽音樂,心靈深處感到難以排遣的苦悶,仿佛無意中吸入了小而硬的云朵。

      多崎作在聆聽李斯特的《Le Mai du Pays(思鄉(xiāng)病)》時如此憂愁,隔膜又寂寥中彌漫著飄忽的創(chuàng)痛,像村上春樹的大多數(shù)小說一樣。

      眾所周知,村上熱愛爵士樂和古典樂,他的每一部長篇小說幾乎都會援引各種流派、風(fēng)格的音樂作品。這一次,《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多次提到李斯特鋼琴曲集《巡禮之年》(Années de Pèlerinage,又譯為《旅行歲月》)。

      ▲ 村上春樹小說作品中出現(xiàn)過的音樂曲名、音樂家名字近八百次之多。圖為村上春樹和小澤征爾共同青睞的古典音樂CD面市。(圖/japan.people)

      《旅行歲月》的名字來源于歌德的小說《威廉麥斯特的學(xué)習(xí)年代》,李斯特用威廉麥斯特四處游蕩的故事來隱喻自己在歐洲的漫游生活——他完成作品時,正和達(dá)古伯爵夫人出逃于瑞士和意大利。

      而村上春樹在小說中盡管是用《巡禮之年》貫穿全文,但大部分時候他都只引用了其中一首鋼琴曲《Le Mal du Pays》,以此作為一個尋覓的隱喻:多崎作通過更加孤獨的方式來完成個人的內(nèi)心探索和由死向生的過程。

      小九思忖著多崎作的尋覓,也思忖著李斯特的旅程,渴望走進(jìn)譜寫《Le Mal du Pays》的地方,在翻遍李斯特的傳記書籍之后,終于在俄國傳記作家亞科夫·米爾什坦找到它——瓦倫施塔德湖。

      阿爾卑斯山腳下,上帝饋贈的美景

      從蘇黎世乘坐火車,大約一個小時車程就到達(dá)瑞士小鎮(zhèn)瓦倫施塔德。

      有一個說法沒錯:“上帝想讓人類寄出最好看的明信片,于是便有了瑞士。”還在火車上,小九便強烈感受到阿爾卑斯山區(qū)的純凈之美:遠(yuǎn)處是不知名的青山和雪峰,近處則是一片湖光山色,農(nóng)田村舍點綴其中。

      ▲ 穿過瓦倫湖小鎮(zhèn)的列車。(圖/bahnbilder.de)

      從火車站步行約15分鐘,就走進(jìn)了瓦倫施塔德小鎮(zhèn)。1835年的春天,李斯特來到這個小鎮(zhèn)居住,能夠在山光水色中閱讀、創(chuàng)作、沉思,是他愛極了此地的理由。小鎮(zhèn)群山環(huán)繞,風(fēng)從遙遠(yuǎn)的山間吹來,又迅疾消失在遠(yuǎn)處的青草坡。空氣明凈清新,天空蔚藍(lán),浮云飄蕩,不遠(yuǎn)處是當(dāng)?shù)厝说哪翀觯老】梢妿最^奶牛獨自安靜地吃草,低矮卻精致整潔的鄉(xiāng)村農(nóng)舍隨處可見。

      在李斯特的記憶里,這是“神話般美妙”的所在:“茂密的森林環(huán)繞著一泓清澈的湖水,時時送來輕微的喧響。陽光在翠綠的樹葉上閃爍。溫暖、寧靜的空氣中彌漫著檸檬和柑橘的芳香;木蘭與蘇格蘭松競相爭艷,它們婆娑多姿的身影映照在蔚藍(lán)色的湖面上。”在這里,他譜下了《思鄉(xiāng)病》和《瓦倫施塔德湖》。

      ▲ 風(fēng)光秀麗的瓦倫湖小鎮(zhèn)。(圖/wikiwand)

      此時正是春夏交分,我被小鎮(zhèn)的明媚和純凈吸引。李斯特創(chuàng)作《瓦倫施塔德湖》的時候,也恰是春天。在這首音樂曲譜上,他引用了拜倫的詩:“因為純凈的春天,大地擾動了湖面。”

      在瓦倫湖邊聽瓦倫湖,看村上春樹

      在小鎮(zhèn)閑逛過后,小九漫步走近瓦倫湖,于湖畔一角,隨意在古木長椅上坐下,戴上耳機,聽著李斯特的《Le Mal du Pays》,翻開手里那本《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書頁上正是描述這首曲子的文字:“那是充滿了靜靜哀傷的音樂。開始由單音彈奏,是徐緩又給人深刻印象的主題。那平穩(wěn)的變奏。”

      ▲ 瓦倫施塔德湖全景。(圖/wallpapersdoalvaro.blogspot)

      瓦倫湖讓人瞬間沉靜。此時臨近中午,湖面在陽光照射下泛出粼粼波光,一群白色的天鵝在水邊浮游。我合上書,輕閉眼睛,從阿爾卑斯山濃密樹林間吹來的風(fēng)輕拍我的臉頰。李斯特的鋼琴旋律還在跳動,自動轉(zhuǎn)到下一首:《瓦倫施塔德湖》。

      達(dá)古夫人曾經(jīng)回憶:“我們在瓦倫施塔德湖旁逗留了很長時間。弗朗茨為我譜了一首感傷的小曲,模仿波浪的嘆息和船槳的擊水聲,我一聽到這樂曲,就不禁落淚。”這首感傷的小曲,就是后來的《瓦倫施塔德湖》。

      在這個小鎮(zhèn)居住時,李斯特白天會獨自散步在瓦倫湖邊,然后回到家中閱讀但丁、莎士比亞、雨果等人的著作,夜晚沉寂之時,他會跟達(dá)古夫人以及少數(shù)幾個友人聚集在別墅花園陽臺上,所有聽眾都陶醉在他美妙的琴聲當(dāng)中。

      ▲ 李斯特情人達(dá)古夫人印象中的瓦倫施塔德湖。(圖/notesfromapianist.wordpre

      碧綠的牧場、山谷的泉水、無垠的天空、暮靄中的山峰、夜晚孤獨的星辰,大自然的豐富意象不斷地涌上心頭,這個美麗小鎮(zhèn)給李斯特帶來源源不斷的創(chuàng)作靈感。寂靜湖邊的創(chuàng)作,一反以往他在巴黎貴族沙龍演奏的那種激情洋溢、能夠迅速挑逗聽眾的旋律——海涅口中的“喝彩史上真正空前的狂熱”,而是前所未有的寧靜,淡然中透露著絲絲感傷。

      這是我喜歡的李斯特——此時此刻的他,并不是那位熱衷炫耀華麗的鋼琴技巧、備受喝彩和追捧的鋼琴家。

      有一處絕美,在孤單與狂歡、欲念與厭倦之間

      然而,我不是李斯特,不是帶著功名的榮耀與疲倦而來。瓦倫湖恍如隔世的安靜,很快就讓我難以忍受,隱隱產(chǎn)生了某種逃離感。

      實際上,即便是李斯特,也很快就厭倦了小鎮(zhèn)的寧靜生活。他想返回巴黎,但是在達(dá)古夫人的勸說下還是去了日內(nèi)瓦,在那兒舉辦了一場音樂會。

      ▲ 學(xué)生和粉絲在李斯特家中欣賞其彈奏音樂。(圖/muzik-online)

      1836年初,當(dāng)李斯特聽說青年鋼琴家塔爾貝爾格在巴黎名噪一時之后,不甘寂寞的他馬上返回法國,結(jié)果被告知塔爾貝爾格已經(jīng)去了維也納。不得已,李斯特又返日內(nèi)瓦,但到了年底,李斯特和達(dá)古夫人再次回到巴黎,在柏遼茲邀請下演奏了幻想曲《萊莉奧》。約半年之后,李斯特去往米蘭、威尼斯、維也納、佛羅倫薩、羅馬、魏瑪?shù)鹊匮不匮莩觥?/p>

      在漫長的音樂之旅中,李斯特一直惦念著阿爾卑斯山的安寧之地。在瑞士小鎮(zhèn),他感受過生命的沉靜,但很快,他又渴念上流社會的燈紅酒綠:嘈雜奢靡的貴族人群,年輕美麗的貴族夫人,迷醉造幻的酒精。然而厭倦這一切之后,加倍的懊惱和消沉?xí)⑺麌В利惖耐邆惡殖蔀樗谋茈y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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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斯特曾在德國魏瑪住過很長一段時間,此為魏瑪李斯特故居,包豪斯藝術(shù)學(xué)院學(xué)生創(chuàng)作的“樂譜隨風(fēng)飄揚”裝置藝術(shù)襯托出夢幻色彩。(圖/國家地理中文網(wǎng))

      在村上春樹的小說中,哀傷而憂郁的《Le Mal du Pays》重復(fù)出現(xiàn)了12次,每當(dāng)多崎作想起他的戀人和摯友之時,這首樂曲的旋律就會在他頭腦中一遍遍盤旋,殘酷地撕扯他的心臟。如同尋求人的來歷與心之歸處一般,多崎作逃離孤獨之路困難重重。

      我不知道村上有沒有來過瓦倫湖,但是這趟旅行把我拉進(jìn)了李斯特和多崎作的憂郁世界。生活不堪忍受的孤獨和苦悶太多,所幸是,世間還有一個絕美之處,讓你可以去往停息;或者更多時候,是換取一種清零,重新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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