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一組時間表:
1989年,影片《殺死堂吉訶德的人》開始籌備。
1998年,導演特瑞·吉列姆完成劇本撰寫。
2000年9月,獲得資金,在西班牙北部納瓦拉省正式開拍。
2000年10月,演員生病,突遇洪災,影片拍攝暫停,不久后宣告流產,劇本被保險公司沒收以抵押高額虧損。
工作人員在洪水里搶救器材
2016年,亞馬遜爸爸投錢,特瑞·吉列姆重新撰寫劇本,并在戛納宣布重啟。但很快又因資金問題再度付了流水。
2017年6月,特瑞·吉列姆,終于,宣布,電影,殺青。
從籌拍開始算起,整個項目已過去近28年;從開拍算起,也已有了17年。最開始導演特瑞·吉列姆長這樣:
后… 后來:
2018年4月6日,《殺死堂吉訶德的人》首發預告。這向世人揭示了一個重要消息:
特瑞·吉列姆沒被折騰死。
就算沒有看過《堂吉訶德》的原著,也應該會對那個單槍匹馬挑戰風車的瘋男人有所耳聞。他便是令到整個文學史為之哀傷又為之大笑的形象——一個理想主義者,浪漫的瘋子:堂吉訶德。
絲毫沒讓我們失望,吉瑞·特列姆在這短短一分半的預告里放入了接近15秒堂吉訶德與風車搏斗的場面。最開始是他騎著白馬揚塵,朝著路的盡頭奔去,途中差點踩到由亞當·德賴弗扮演的男主角托比——現代版的仆人桑丘?潘沙:
路的盡頭,堂吉訶德見到了那座破破爛爛風車,接著他一往無前地挺著長槍沖了上去:
毫不意外地,他被風車擊飛,倒在了一旁的面粉袋上:
磨坊主的女兒急忙跑出來,看到一位先生頭部流血倒在自己院子里趕忙上前詢問。而看見女孩微露的豐滿胸部,堂吉訶德露出了和藹的、天使般的笑容:
在這之后出現了兩個騎士對打的畫面,場景、服裝的設計很華麗,十分熱血:
《殺死堂吉訶德的人》并不是一部板著臉的嚴肅史詩,塞萬提斯的原著本就以風趣幽默,時而惡搞著稱。預告片中堂吉訶德與托比的互動也是如此,幾乎回到了《巨蟒與圣杯》時代的英式冷幽默,非常輕松可愛(可愛得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一部如此艱難的電影):
在現在這個版本里,扮演堂吉訶德的演員是邁克爾·帕林,跟特瑞·吉列姆是當年倫敦“巨蟒”劇團的好基友。而這個角色的演員在帕林之前有過兩任:
法國老演員讓·雷謝夫,2000年電影開拍的第二天在馬背上突患嚴重的間椎盤突出(也有說是雙側疝氣,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反正就是根本拍不了了,連動一下都難,立馬被送回法國醫治。這樣一來片子也沒法拍了,但那還只是一切的開始。
2014年,特瑞·吉列姆找到了西班牙的投資方,片子再度開拍,這次的堂吉訶德由約翰·赫特扮演,哪想到就在開拍前夕,約翰·赫特被診斷出患了胰腺癌,拍攝計劃就這樣再度擱置。
約翰·赫特于2017年1月27日去世
電影主角托比的演員同樣一波三折。托比的第一人扮演者是約翰尼·德普,普叔之前跟特瑞·吉列姆合作過一部氣質頗Cult的《賭城風情畫》。二人在古怪的地方一拍即合,因此很快接下了這個角色,德普當時的女友、法國女星凡妮莎·帕拉迪絲(Vanessa Paradis)擔任女主角。
約翰尼·德普
沒想到開拍后接連遭遇洪水、“堂吉訶德”患病等災難,一切都陷入了停滯。盡管德普非常支持吉列·特瑞姆,甚至按照友情價收取片酬,隨著戰線越拉越長,他還是離開了。
那之后,托比的角色由伊萬·麥克格雷格繼承,誰知道堂吉訶德的演員約翰·赫特又得了重病,新的計劃又再流產。
這期間虧掉的錢數以千萬計,吉瑞·特列姆自己也失去了信心,他說:“最難的是,自己要說服自己相信,我有能力完成它。要維持這樣的信念,說穿了,其實就是要懂得自欺欺人。這是最難的,但也是支撐我堅持下來的主要力量來源。”
他還是堅持了下來,最新一任托比的扮演者是亞當·德賴弗(《帕特森》),一個名字叫做“司機”的男人,想必是穩的。
影片并非直接改編自《堂吉訶德》,它真正的藍本應該是馬克·吐溫的穿越小說《康州美國佬大鬧亞瑟王朝》,其中的主角,是一個活在21世紀倫敦的小職員,他穿越回了17世紀的西班牙拉曼查,故事也在兩個時空間來回穿梭。
論前作,特瑞·吉列姆最擅長用混亂迷人的畫面來表現嗑藥之后精神迷狂的狀態(《賭城風情畫》、《性本惡》),這一點在預告片里略現端倪,投影畫面打在“司機”先生的臉上,顯得頗為科幻。
舞會上女主角歐嘉·柯瑞蘭寇還旋轉跳躍著給了“司機”先生一巴掌。
預告片的結尾,三頭巨人從遠處奔來,堂吉訶德望著它們笑道:“我是堂吉訶德!” 確實是那個無懼于天地的浪漫形象。
《殺死堂吉訶德的人》總算拍完,預告片也出了,本打算參加今年的戛納電影節,麻煩再度降臨。
吉列姆曾于2016年和制片人保羅·布蘭卡簽了投資協議,雖然錢一直沒到位,布蘭卡還是認為合同有效,因此影片需要經過他的同意才能發行。又是一場官司,戛納也去不成了。
吉列姆百經沙場,這點難題已經算不上什么,早先他就發推稱:“威尼斯的海景想來不錯”,估計是要舍金棕櫚而取金獅了。
特列姆畫的漫畫:“現實的風車反擊!”
2016年在接受《滾石》雜志采訪時,吉瑞·特列姆說:“我最近也常在想,要是這次還是不成功,那我就死心算了。我已經在這上頭浪費太多生命了……但如果你想拍《堂吉訶德》,那就只能變得跟他一樣瘋狂才行。”
說實話,21世紀已經不是堂吉訶德的時代了。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使在這樣的時代,我們發現,堂吉訶德仍未死去。
文丨 mr.pink